前沿拓展:腰腹部抽脂后多久可以同房
根据2010年,学者潘绥铭的抽样调查,
在中国现存婚姻中,有1/5受到婚外性的威胁。
其中,婚外包养作为一种长期稳定的婚外性关系,
不仅牵扯到情感出轨,还包含大量金钱关系,
这样的“钱色交易”,尤其为人不齿。
社会学博士肖索未2005年开始研究包养现象,
打破了对“二奶”及其男伴们的传统解读,
2018年,她出版了《欲望与尊严》一书,
向我们讲述了当事人的故事,
原来,情况没那么简单。
自述 肖索未 编辑 倪楚娇
(图片来源网络)
“我需要有人照顾我”
Lucy,26岁,广州人
Lucy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家里人并不知道她跟着一个已婚的男人,以为她眼界高,挑三拣四,迟迟定不下来,一直在催她带男朋友回来。
Lucy是个漂亮女生,在18岁时就交了第一个男朋友。男友大她2岁,自己做生意。两人感情顺利,也有结婚的打算,很快她就不再工作了。没想到,5年后,男友生意失败,怕被拖累,甩了Lucy,但那个时候,她已经很难找到一份够自己开销的工作。Lucy抱怨说:“这都要怪他(前男友),他不在乎我工不工作,人都是有惰性的。”
分手后的Lucy开了一家饰品店,但生意不好,无法维持原来的消费水平。期间也遇到过适合结婚的人,本地人有田有钱,但是当时她看不上他。“我现在后悔得要死。他现在的女朋友很不漂亮,我就心里很不服气。命不好,这么好的男人让她得到了,本来是我的。”
Lucy现在的男友,是一个香港已婚的建筑师,“我不喜欢他,但我需要有人照顾我。”
在他的帮助下,Lucy的生活很惬意,在市中心租住了一套一居室,出门就打车;用雅诗兰黛和迪奥化妆品,背LV包包;每日与朋友出入咖啡厅和酒吧,定期去香港购物,到各地旅游;每年换3次发型,花了1万块隆鼻,并考虑要去做抽脂手术……但这一切都需要她和男友斗智斗勇。
每个月,Lucy拿到的钱都不固定。有时候需要她使一些小手段来让男友给更多的钱,比如她会编故事,骗他说有亲戚过生日,或者电器坏了。有时也会搬出朋友的老公:“人家买了一辆雷克萨斯做礼物,你给我买个浪琴手表好不好?”
从男友那里拿到的钱,Lucy觉得是应得的。她付出了青春、时间,而且还要忍受他的各种脾气。“我忍了他那么久了,我要是碰到可以嫁的人,我早就跟他分手了。他很烦的,经常打电话跟我说很无聊的东西。而且,他给我买的东西我都不喜欢,他都是照着自己喜欢的给我买,而不是我喜欢的。”
Lucy的脾气和她手上有多少钱有关。不缺钱时,男友发脾气,她也敢回嘴。如果真没钱了,只能对男友百依百顺。“我以前脾气还可以的,现在很容易着急,生气,都是被他害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气,胸口很难受,闷得厉害,还要忍他。”
我和她见面的那段时间,她正在频繁考虑要“找到一个可以结婚的人”,她瞒着男友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在网上发征婚帖。我问:“上次见到的那个是什么背景?”她说是公司职员,一个月几千的那种。她说不是很喜欢的,但是试着交往一下,看看能不能结婚。
Lucy陷入了一个僵局。对一些认真的追求者,她看不上他们的经济实力。但对有钱人呢,她又很不信任:“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还单身呢?他肯定和我男朋友一样就是玩玩的。”
(图片来源网络)
“我现在从不在男人面前低三下四”
阿英,33岁,西北农村
沈家村是广州北部一个典型的城中村。33岁的阿英是这个村里有名的厉害女人。她在1997年,花7万元买了一套两室一厅,1999年又花了17万买了档口和三个单间。这些钱里,有打工攒下来的,有问朋友借的,但绝大部分是被“老头”包养的一年里攒下来的。
在遇到“老头”前,阿英颠沛流离。17岁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偷跑出来打工。先后去了新疆、甘肃和河南,吃够了“没钱的苦”,一天就吃5个馒头,睡在楼道里。
在河南做服务员的时候,和小食店的老板好上了,为他打过三次胎,才知道他是有老婆的。又被人骗去深圳做“小姐”。后辗转来到广州做卡拉OK服务员的时候,遇上了香港珠宝商人“老头”。老头每周都会来找她,给她送大大小小的礼物,也打点好她周围的女朋友们。
“他说他只有四五十岁,但是人家都讲他有60岁,比我爸还老。我都不太愿意跟他一起走,他还跟我生气。不过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体贴过,而且舍得花钱,也没有一定要求我跟他上床,他没有提这种要求,后来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一半被他的钱感动了,一半被他的人感动了。”
碍于“已经花了他那么钱”,阿英和老头在一起了,但她一直很矛盾:“那个晚上我也没睡着,好像他身上有一股味,很难闻,又很肥,我感觉很恶心,很后悔。那些女孩子说:你早晚要嫁人的,做一次跟做十次的感觉是一样的。拿了钱,以后回去找个年轻的、漂亮的。”
但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厉害,老头开始查岗,阿英也担心邻居的闲言碎语。一次剧烈的争吵后,阿英忍不住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自此两人就不再有联系了。
离开老头后,阿英置办了房产,开了发廊,主要靠房租生活。阿英开始有资格“挑男人”,而不是等着被男人挑。
经过几段不如意的感情后,阿英就遇上了比她小6岁的小杨,她“后的爱”。但村子里的人闲言碎语,“有人说他是小白脸,说他运气好,他就心里不舒服了。”
同居3个月后,阿英怀孕了,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她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我没有信心守他一辈子,我对他不放心,自己也没有感。生了孩子,哪还有精力去照顾他,他各方面都很旺盛的,我对前途一点信心都没有。但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我们也没有正面提过。”
变故不期而至。在她怀孕7个月的时候,小杨离开了,杳无音讯。阿英成了没有男人的单身母亲。邻居时常当面调侃,也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但阿英也强悍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我现在从来不在男人面前低三下四的,用自己的钱花得舒服、自在。”她也承认,是那段包养的经历改变了她的性格。她对过去是痛恨的,但也深知没有当时,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今天不知明天事”
阿芳,26岁,贵州人
阿芳家里是贵州农村的,19岁来广州打工,每月能赚400~800元。在被包养之前,她有过一个男朋友阿强,已经在开始存钱准备结婚了。没想到男友背着阿芳加入了盗窃团伙,被判了7年。
等了阿强两年后,阿芳选择了放弃。一次出去吃宵夜,认识了潮州人阿建。他是一个很小的商人,钱也不多,每个月给阿芳几百块的家用,一起过日子,阿芳也攒不下什么钱。我跟阿芳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干嘛要跟这个人,我没钱没份的,我就是傻。”
和阿建同居以后,阿芳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大部分时间就在家做家务,或看电视。几乎没有朋友,也不和邻居多说几句话。“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时候很怕被别人说……管他说不说,做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生活只要自己过得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阿芳不在场的时候,我曾在档口听到邻居们议论:“她肯定是被包的,每天都在家,又不上班”,“她那个男人是潮州人,潮州人不会娶外地人的”。
阿建很明确地跟她说过,不会离婚。他老婆朴实勤劳,照顾孩子、侍奉公婆、还打零工贴补家用。“他看上我是因为我和他老婆长得有点像。”
阿芳也想不出,如果离开阿建,自己能干什么,“今日不知明日事”。26岁,她不想回工厂,那里没有盼头,也拼不过小姑娘;想去办公室工作,但没有学历;也不想回老家随便找个人结婚,在老家,“很多男的没钱,又打老婆,又没事做,成天喝酒,喝了酒就又吵又打,这样过得很没意思。”
“我们那里有很多人贩子,卖女的到江苏山东去,”阿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有点希望:“有时候有一种傻想,让人家把我卖到那些地方去。到了那里,我对他好,他也对我好。”
我后来回去找过阿芳,她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回老家嫁人了。
肖索未,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
2009年博士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社会学系
研究领域主要包括性别研究、婚姻家庭和亲密关系、人口流动
“婚外包养”是我念博士时的研究课题。当时我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念社会学博士。
从2005年到2007年,我一共调查了19个二奶案例。她们年龄小的18岁,大的38岁,没有人上过大学。
“二奶”这个词的兴起是在90年代后半段。开始是在广东一带流行,那个时候很多香港人、台湾人到大陆来做生意,妻子孩子留守港台。他们就和当地的女孩子在一起,算是在大陆的另外一个家。
根据人类学家谭少薇的估算,到1990年末,每6个在大陆工作的香港男人中,就有一个在大陆有二奶。这对港台社会造成很大的冲击,成为媒体热点。后来,大陆男人“包养二奶”也为人们关注。
我的博士论文在2009年成稿,当时研究婚外包养的人少。现在,“二奶”的说法没那么流行了,但并不意味着包养情况的减少,而更多是因为人们“脱敏”、习以为常了 。
现在更流行的说法叫“小三”,这是一种流行词汇的更替,背后也意味着婚外情形式的多元化。“小三”是中性的,男女都行。且不一定是“包养”的形式,一部分“小三”具备独立的经济,另外一部分类似之前说的“二奶”。
学生模样的肖索未
打入二奶圈
打入二奶的圈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2004年,我先找到了一个二奶现象比较严重的城中村——深圳皇岗口岸附近的城中村。我在那儿转悠了一周,很快就陷入了绝望,我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我社会经验不足,根本没可能找到陌生人跟我来聊“被包养”的事情。
我只能改变策略,请亲朋好友帮我牵线搭桥。一个表妹挺身而出,说可以带我去广州。2005年8月,我们来到广州。
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就是,会有很多的夜生活。要去夜场里掷骰子喝芝华士蹦迪调情,和小姐妹聚会聊LV、雅诗兰黛和男人,还要参加大量饭局。
我之前一直在学校,参加这样的饭局对我来说是难题。饭局上是有等级的,大家要察言观色,女孩儿要承担关系维护的功能。我有点不知所措,很担心自己出现会破坏现场的气氛,影响带我出来的女孩子们。大家看在表妹的面子上,对我很客气,也帮我介绍研究对象。
在她们眼里,我是一个土气的博士,很学生气,又不会打扮。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奇怪”,我去做了一点小改变,烫了个头发,跟她们请教穿衣打扮,但不至于改头换面,不然我自己都很不自在。
我原计划主要做访谈,认识了人想单独约,后来发现不行,我得先跟她们混熟,她们才会跟我聊,我也才能问到点子上。
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跟她们混在一起:一起去做头发、美容、逛街、喝茶、打麻将、泡吧、唱卡拉OK、做手工活儿、闲聊八卦;去她们家里做客,甚至和她们一起外出旅游。
混对我的帮助特别大,我开始了解她们的世界。我开始意识到“二奶”这个身份可能不那么关键。二奶之间的差别很大,有的住城中村,一个月拿几百块,给男人洗衣长冻疮,也有住市中心,时不时去香港购物的;反而是,二奶跟她圈子里的其他人的生活相似,而这些人并不是二奶。
(图片来源网络)
多有钱才能包养?
包养二奶的男性并不都是大老板,也有那些一个月收入才几千块钱的“工薪族”。但,钱的多少是相对的,他们包养的大多是从农村、乡镇来的打工妹。不漂亮,甚至不年轻。
比如,在出租车司机老王的眼里,妻子嫌弃他,而二奶给了他“好男人的感觉”:
“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觉得很压抑。她(妻子)一天到晚把我跟她姐夫比,说人家开公司,赚钞票,我一点不努力,就知道打麻将。
我和小梅很谈得来。给我做饭,陪我聊天,从来不要求我做什么。她觉得我是很好的男人,我跟她说过我不可能跟我老婆离婚的,但是她也没说什么,照样对我很好。说实话,我蛮感动的。”
随着贫富差距在增大,挣钱能力往往跟男人的能力和责任心挂钩起来,工薪阶层男性往往面临着不同程度的“尊严危机”,而婚外关系给了他某种尊严补偿。
老王的妻子是本地人,比老王小两岁,做会计,有了孩子后精力主要放在家里,希望老王能“主外”,改良家庭经济条件,追赶姐妹们富裕的脚步;而小梅则小老王20岁,是外地打工妹,第一次婚姻失败,丈夫游手好闲又拳脚相向,老王对她来说确实是“很好的男人”。
婚内出轨,并不仅仅和性有关
我在调查中发现,“性”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一些男性和他们的二奶没有固定的性生活,甚至在个别案例中,双方完全没有性交行为。这让我很意外。
对一些商人来说,二奶的公共展示——让别人看到,反而更为重要。因为漂亮女人象征着男人的实力和魅力,而二奶又与小姐不同,不是直接交易性的,她是某个男人独有的,带着情感色彩,更能展现出男人味儿。
因此,很多二奶会被要求频繁参加应酬活动,在饭局夜场给男友“挣面子”。这些场所被视为声色场所,是欲望流动的地方;妻子不能出现在这些声色场合,妻子的身份与家庭相关,意味着道德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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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的代价
近的热点事件告诉我们,当二奶的代价很高,甚至可能身陷囹圄。而对普通二奶来说,大的恐怕是“情感代价”。
一个男性受访者告诉我:“当别人二奶不是说年轻漂亮就行的,关键就是要性格好,不要烦,不要罗嗦。” 二奶要让男人觉得舒服,那就意味着她们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不满、失望、愤怒,甚至忍受情绪暴力。
一些二奶反馈,在关系稳定后,男友会肆意地冲她们发脾气,“找茬”乃至“大发雷霆”,但多数情况下她们会选择忍耐,因为“顶是长久不了的”。婚外包养关系对男性的行为几乎没有社会约束。
也有一些女性会觉得自己的关系“不光彩”,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会断掉跟熟人、工友、老乡的联系。但这样反而让她们丧失社会资源,更难掌握自主权,只会越来越脆弱。
另外,二奶的经历会让一些女性对人,尤其是男人的信任度很低。这在她们之后择偶和结婚中都会有影响,面对一些追求者,她们很容易怀疑“是不是也是玩玩的”。
Q:一条
A:肖索未
Q:这些女孩子,为什么会去当二奶?
A:我的调查主要是中小商人和工薪阶层的二奶,并没有明星、富豪或者官员的二奶。很多人成为二奶不是计划性的。
那些广州本地的女孩,学历都不高,她们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交了打算以后结婚的男朋友,由男友养着。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关系破裂了,在找不到可以结婚对象之前,做二奶就是一种“权宜之计”,她们可以维系原来的消费和社交圈——因为消费不起的话就很容易被原来的圈子淘汰,这是她们很在意的。
对于那些农村来城市打工的女孩子来说,有些人通过当二奶积累了一批财富,甚至购置了房产,也可以挺直腰板,在生活和感情上有更多选择权。
但也有一批人,我觉得她们是在试图逃开打工妹的宿命或者寻常轨迹,这个轨迹我指的是年轻的时候在工厂辛苦劳作,在城市生活苦闷,年纪大了以后回农村嫁给不爱的男人。这不是她们想要的生活,但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她们不会跟那个男人结婚,也攒不了多少钱,但是这段关系给了她们在城市“玩儿一会儿”或者“恋爱”的感觉。
Q:在包养关系中的男性,他们是怎么想的?
A: 我会问我的男性受访者怎么看待他们的婚外情,他们大多很坦然地告诉我“这是正常的”。一些跟我抱怨婚姻不幸福,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而这些需求又是特别合理正当的,所以要在外面找。另一些则用“男人都这样”、“男人天生花心”的说法,他们认为男人大的家庭责任是养家,而婚姻忠诚不是。
他们不会主动离婚,离婚有很多的现实后果,包括一些商人的事业是跟妻子一起打拼的。他们也强调自己对孩子和家人的责任,包括道义责任,但是有意思的是,他们的道德底线是不能“抛弃”尽心尽职的妻子,而不是不出轨。
我曾以为他们会表示出愧疚,但没有。也许他们心里有愧疚,但要强撑面子,给自己辩解。但我真切地觉得,我们当下的性别文化和婚姻现实给予了他们某种解释的可能,而这些正是更值得我们反思的。
Q:这种解释的可能是指?
A: 一方面,我们越来越强调个人的情感和欲望,另一方面,婚姻的工具性作用也不断强化,二者之间构成了巨大的紧张关系。
具体来说,市场改革以来,我们鼓励个性解放,强调个体感受,期待着在亲密关系里满足个人深层的欲望与情感,也对婚姻的情感期待也有提升;与此同时,家庭承担了重要的现实功能,照顾的功能、经济的功能(包括家族企业)等等,几乎不堪重负,而这些功能的行使要求家庭稳定。
因此,当个体的情感需求在婚姻中无法得到满足时,离婚又不可行,婚外寻求情感满足反而成了看似正当的理由了。
Q:现在女性的收入、受教育程度都在增加,这对婚外包养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很多人觉得现在的女性受教育程度越高,经济上越发独立,亲密关系上越发要求平等,可能对一部分女性来说确实如此,但是统计数据并不乐观。
根据全国妇联的妇女地位调查等一系列调查,适龄女性工作的比例一直在下降了,而在性别观念上,比如对社会分工和两性关系的认识,则越发传统;比如,对“男人以社会为主,女人以家庭为主”这一说法的认同率从 1990 年的44.2%,上升到 2000 年的47.5% 、2010年的57.8%,对“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认同率从2000年的34%上升至2010年的44%。
在当下的婚恋文化里,男人们被期待给女伴提供更多的经济资源,买房、买钻戒、送礼物、发红包乃至养家、养老婆、养娃。他们的经济付出也被赋予了很强的情感意义,被视为爱的表现和责任担当。对女性而言,“被养”没什么问题,甚至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表明有人爱。
Q:有人质疑过您,这是对包养二奶、二奶群体的洗白吗?
A: 这不是洗白。
我觉得谴责个体没有太大意义。婚外恋不是简单的个人困扰,而是一个颇具规模的社会议题。如果不去探究这背后更深层的社会文化原因,那么我们都无法真正理解这个现象。
这些社会文化原因包括巨大贫富差距带来的“过得更好”的渴求和不想“被落下”的焦虑、大规模城乡流动带来的社会和情感代价;还有我之前提到过的亲密关系中的性别逻辑、和个体情感提升与家庭工具性强化之间的巨大张力。
Q:在做了这些研究后,对于如何解决婚外恋、二奶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A: 坦率地讲,我给不出“药方”,在我看来婚外恋是一个整体性的问题,之后会如何发展还有待观察。
在我看来,如果目前贫富差距的社会现实不改变,强调“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的性别观念不改变,家庭既是个体的首要支持来源、又构成重要的压力来源的情况不改变,我不觉得婚外恋的状况会有什么改变,变化有可能是,很多妻子也有了婚外关系。
这里有一个核心的现实问题是公平性的问题。与其说去防止男性发生婚外恋,不如事实上保障原配退出婚姻的权利,从法律和社会的各个层面,而不是妻子选择离婚的话,她整体的生活质量会有严重的下降,甚至还会遭受社会非议。
我们进入了一个个体的情感、诉求、欲望不断获得正当性和合法性的时代,单纯的婚姻道德教化,意义不大。当原配妻子有退出的权利和可能,同样是增加了男性婚外恋的成本,或许会构成事实上的约束。
图片提供:肖索未、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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