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拓展：京韩孙波吸脂技术咋样
来源 | 山东省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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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作案后，往往会逃匿或者找各种方法掩盖自己的罪行，给案件侦破造成困难，但本案嫌疑人却在杀人后返回案发现场，查看侦查破案情况，被高度警觉的民警现场抓获。到案后，朱恒君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可他的“坦承”，却更加“有违常理”……
审判一审判处其死刑，此时检察却提出抗诉？诸多疑点中，案件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敬请收听本期《周末故事》。
1
2017年5月6日，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当地派出所。只见他面色铁青，眼圈乌黑，脸上冒出的胡茬毫不掩饰的显示着他的慌乱。
“警察同志，救命啊！我老婆出事了，她是跑出租的，可昨天白天出车后却一夜未归，怎么也联系不上，她一定是出事了，求你们快去救救她啊！”
来人名叫孙波，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平日里，他和妻子一同开出租车谋生，他开夜班，妻子开白班。可昨天，明明到了交班时间，妻子却迟迟没有出现。本以为是有客人延误了，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孙波整整等了一夜，妻子李梅却毫无音讯，手机也无人接听。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好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第一时间跑来报了案。
孙波的叙述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重视。近年来，出租车、网约车出事的并不罕见，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一夜未归？李梅是否真的身陷险境？
没有片刻耽搁，警方通过出租车公司GPS查询到李梅所驾驶的出租车后出现的位置。
胡树新
东营市检察院一级员额检察官
公诉一处负责人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在某小区南侧的广场上，警方找到了李梅的出租车。汽车驾驶室门完全打开着，李梅随身带的一个黑色挎包敞开着，车上的滴滴打车抢单用的手机不见了，但李梅却不见踪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人们心头。侦查人员调取到李梅失踪当天后的影像，视频显示，她出现在奔往当地一处滨海郊区的途中。而副驾驶，坐着一名男子。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当时定位出的地方是在郊区，鲜有人烟。侦查人员就感觉事情不太乐观，但仍抱有一丝希望。他们马上前往那个地方，发现是大片的荒地。经过搜索，侦查人员在一个排水井处发现了李梅的尸体。
身中数刀，鲜血染红了衣服，身上有被击打痕迹……正当侦查人员记录着现场。突然，一辆白色汽车悄悄驶入侦查现场附近。
由于案发现场位处郊区，很少有人经过，这辆车的出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司机似乎……有些眼熟？”办案民警孙健回忆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他的心“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后出现在李梅副驾驶上的男乘客？！
也就在这时，正在现场勘查的滨海公安局滨东分局负责人发出了立即追捕的命令：“就是他！快，抓住他！”
2
他是谁？
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名几次三番出现在警方视野中的神秘男子究竟是谁？
他与死亡的李梅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男子被捕后，一切答案呼之欲出。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该男子名叫朱恒君， 40多岁，是个包工头。到案后，他对自己杀害李梅的罪行供认不讳。
在朱恒君的供述下，侦查人员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案发当天，李梅像往常一样，在人来人往的市人民医院门口等人乘车，这时，嫌疑人朱恒君主动坐到车上，告知他去某公司。李梅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朱恒君其实已经在这里站了4个多小时，他在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朱恒君供述说，自己因为手头缺钱，想要抢辆出租车，可他从上午站到下午，始终没下去手。我们问他想找什么样的目标他也说不清楚，只是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刚好李梅的车来了，他就上去了。
李梅当时50岁，和丈夫两人一起跑出租。她生性开朗，又肯吃苦，两人踏踏实实的，日子过的也算不错。大家可能都有感触，“健谈”是很多出租车司机的特征，天南海北的，只要坐上车，总会有共同的话题。李梅也不例外，特别的是乘客也很热情。
在车上，朱恒君就主动和李梅聊天。他套近乎称，自己以前曾经多次坐过李梅的出租车，对她很有印象。
一听是熟人，李梅更加没有戒心，放松了警惕。二人在路上聊了很多话题，朱恒君有意无意的提起，说自己是做烟草生意，多么多么厉害……因为李梅以前也做过此类的生意，越聊越投机，两人一见如故，后竟然聊起关于日后合作的话题。
“如果可以做生意，那肯定比现在要赚得多，孩子上大学了，要多攒些钱才好”，李梅满心欢喜。可一旁的朱恒君的脑海中却在做着激烈挣扎：“大姐人也不错，聊得也投机，那自己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呢？”
朱恒君拿不定主意，他试探地问，“大姐，咱俩合作，你有多少钱可以入股啊？”
“我现在卡里有20多万呢，应该够了吧？要是不够，我可以再找朋友借点，你不用担心。”
就是这么一句，让朱恒君像是突然清醒一般，望着李梅身旁的卡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脸上丝毫看不出波澜，他开口道：“大姐，我忽然想起来我得去仓库拿点东西，正好你也可以提前看看货，以后咱可就是生意伙伴了啊”。说罢，还故作淡定地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李梅只想着合作的事了，早就把抛在了脑后，再说，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朱恒君长得实在不像坏人。
开了多年车，活了半辈子的李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趟车，却再也没有归途。
3
晚上19点左右，孙波像往常一样给妻子李梅打电话让她回家换班，可是妻子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怪了，这是咋了？”孙波嘀咕着，在家继续等待。
可转眼一夜过去了，妻子却毫无音讯。他到公安局报案，等来的却是妻子被杀害的噩耗。
中年丧妻的悲痛让孙波一蹶不振，而刚考上大学的女儿也再也等不到妈妈为她亲手收拾行李。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而罪魁祸首朱恒君如今却坦然地坐在讯问室里。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提审朱恒君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长方脸，黑黑瘦瘦，沉默寡言。我真的很诧异，这样一个人竟是杀人抛尸案的凶手。
在成为杀人犯之前，朱恒君本是个包工头，干过一些小工程，也做过一些贩卖烟草等生意，但是因经营不善，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忽然有一天，他听别人说有个工程很赚钱，只要接了就稳赚不赔，信以为真的他到处凑钱，甚至借了高利贷。但不出所料，钱，没有赚到，反而欠了一屁股债。
孤注一掷的朱恒君赌输了，从此，本来就紧紧巴巴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
在债主的一再催促下，朱恒君坐不住了。
这天上午，他拿着一个棕色手提包，装上自己购买的一把军刺开始出门寻找作案目标。转遍了东营市东西城后，终在东城一家医院的门口，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辆出租车的女司机身上。
“我在路上和司机聊，司机很热情，我和她说我是做生意的，很有钱，她若是也想做生意，我可以帮她”。
“她问我平时坐车多吗，我说挺多的，她说以后需要包车的话可以找她”。
在打听到李梅包内卡里有二三十万人民币后，朱恒君暗自窃喜。他把李梅哄骗到荒僻临近海边的地方后，用透明胶带把李梅的双手、双脚都缠绑起来。从她钱包里翻出9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被胶带紧紧缠绕的李梅丝毫动弹不了，被逼无奈只能将密码告诉了朱恒君。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按照一般情况，获得密码的嫌疑人一般不会马上杀人灭口，而是将被害人藏匿起来，自己去验证密码正确与否。所以当绑架抢劫案发生，要不要说出密码、说的是不是正确密码，要根据情况而定，大限度的保障自己的生命。
朱恒君得到银行卡和密码之后用胶带把李梅的嘴紧紧封住。然后他开着出租车找到一个偏僻的排水井打算将李梅藏起来。他打算先将她放在这里，自己回去取钱。等拿到钱后再说。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提审时朱恒君称自己本不想杀人，如果密码正确拿到了钱，他就不再回去，让李梅自生自灭。可他藏匿李梅的地点在一个很偏僻的排水井里，如果没有人去救她，其实和直接杀死她没有区别。
可实际上，案发现场却是无比血腥。
既然当初决定让其自生自灭，为何又改变主意，连捅她数刀？在检察官问出这个问题后，朱恒君的情绪有了波动，似乎对当时的情况很是不满。
“是她逼我的”，朱恒君许久，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他的供述中，检察官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获得密码后，朱恒君右手拿着刺刀，用左手夹着李梅的胳肢窝向下拖她。李梅被拖下车后光脚站在公路上，朱恒君用左手插在左胳膊的臂弯处向排水井里推李梅。这时李梅嘴上的胶带有点松了，她急迫地大声求救。那一刻，朱恒君慌了，先于大脑的反应，他几乎是本能地拿起刀捅向了李梅。一下，两下……直到眼前的人停止了挣扎他才罢手，拖拽着她扔进井口内，把两块石板踢倒在她的身上，后用井盖严严实实地把井口封上了。
之后，他用李梅的九张银行卡分别在ATM机、POS机上盗刷2万余元。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残忍杀害“的姐”并抛尸的朱恒君淡定地取了钱，他没有逃跑，没有隐藏，而是将钱第一时间给了债主，还清欠款。
一边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恶魔，一边是信守承诺的小包工头，两个截然相反的性格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谁也不知道，那时的朱恒君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朱恒君把这些钱还给债主后，心中压力顿减，心情甚至有些不错。他开着自己的车返回案发现场，想看看李梅有没有被发现。他不知道的是，案发后，侦查部门高度重视这起杀害出租车司机的案件，已经通过各种侦查手段，在现场勘查同时就锁定了他，只是还尚未来得及展开追捕，没想到，他竟自投罗网。
4
案件进展的似乎异常顺利。很快，案件移送审查起诉，由东营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审判以抢劫罪判处朱恒君死刑立即执行。
看似一切顺利，但检察官胡树新却眉头紧锁。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实施抢劫行为时杀害抢劫对象是司法实践中常见的情形，对于该情形如何定性，高法于2001年曾出台过司法解释专门予以规定。但是，办案中遇到的各种情形千罗万象，司法解释并不能涵盖所有情形，故而不能机械使用相关规定。若没有高度的责任心和查微析疑的态度，往往不小心就会定性错误。
判决后，东营市检察院对该判决结果进行多次开会讨论，并向省检察院就该案的证据情况和法律适用情况进行汇报，省检察院认为该案涉及到的司法解释适用问题对办理同类型案件有较大影响，支持了东营市检察院的抗诉意见。
很多人无法理解，犯罪嫌疑人明明已经被判死刑，检察为什么还要提出抗诉呢？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一审虽已判决被告人朱恒君死刑，但是仅以“抢劫罪”判处其死刑，未对其故意杀人行为做出准确评价。“抢劫期间故意杀人定一罪还是数罪，本质上应当看故意杀人行为是否是劫取财物的手段行为，受害人死亡结果是否是抢劫行为本身造成的”。鉴于本案对此如何认定将影响到其他类案的定性，为明确该类案件的法律适用，我们依法提出了抗诉。
简单地说，就是要看杀人行为在整个抢劫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本案中，在被害人已经说出密码的情况下，杀人并不是完成抢劫的必要手段，所以不能单纯以抢劫罪认定。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判定行为人的犯罪行为必须按照主客观一致的原则来考察。本案中，朱恒君在实施犯罪的过程中，先后产生了两个犯意，一个是抢劫的故意，一个是杀人灭口的故意。根据主客观相一致的原则，其是在两个犯意支配之下实施了两个行为，即在抢劫的犯罪故意之下实施了抢劫行为以及临时起意杀人灭口，实施杀人行为”。
司法解释规定：高人民法院《关于抢劫过程中故意杀人案件如何定罪问题的批复》中，对在抢劫前后同时实施故意杀人行为如何定罪作出了如下规定：“行为人为劫取财物而预谋故意杀人，或者在劫取财物过程中，为制服被害人反抗而故意杀人的，以抢劫罪定罪处罚。行为人实施抢劫后，为灭口而故意杀人的，以抢劫罪和故意杀人罪定罪，实行数罪并罚。”
终，二审法院支持了东营市人民检察院的抗诉意见，认定朱恒君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和抢劫罪。为今后办理该类案件形成了有指导意义的典型案例。
东营市检察院承办人胡树新：作为公诉人,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案子“诉出去、判下来”,而要全力追求审查的性和结果的公正性，准确性。法律工作是严谨和严肃的，要用工匠精神把每一起案件办成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铁案，这既是对法律的敬畏,也是对责任的担当。
近年来，出租车、网约车司机受到侵害的案件屡见报端，出行行业的问题已成社会关注的焦点。除了要让司机提高自我防范意识，不给犯罪分子造成可乘之机，更要提高出租车或网约车的有防范设施，有关部门也要加大防范力度，不能放松对其的监管和投入。希望在他们不分昼夜地为人们提供方便、快捷的出行方式的同时，社会也可以为他们圈出一片的幸福之路。
感谢东营检察提供支持
本案除检察官外均为化名
监制｜徐安江
策划｜王蓉蓉
撰稿｜刘璠 胡树新
播音｜周达
制作｜刘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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